随着美丽健康产业的发展，坐落于上海市奉贤区的东方美谷产业园经过六年发展，已有700多家企业落地，拥有3000多个美丽健康品牌，涵盖日用化学、生物保健、医疗器械、运动装备、绿色食品、时尚创意、智能穿戴、健康管理等行业。

2021年12月，上海市奉贤区人民法院连续第四年发布涉东方美谷商事审判白皮书，着力为东方美谷发展打造稳定公开透明、可预期的法治化营商环境。

新产业“野蛮生长” 

法院直面新型矛盾纠纷

近两年，东方美谷的许多企业除了在电商平台上线产品外，亦纷纷通过互联网站、应用程序、小程序等，以视频直播、音频直播、图文直播或多种直播相结合的形式开展产品营销，由此引发的商事矛盾纠纷也日渐凸显。数据显示，2020年1月至2021年6月，上海市奉贤区人民法院共受理涉东方美谷商事案件221件，涉案金额10.73亿元，其中涉直播、跨境业务纠纷增长明显。

在奉贤区法院发布的一起服务合同纠纷案中，位于东方美谷的原告某商务公司与被告某文化传媒公司签订《直播服务合作协议》，约定某文化传媒公司负责安排主播在抖音平台进行直播服务，销售额由直播平台统计，某商务公司按销售额的10%支付推广费，保底销售额为250万元，若当场直播推广所产生的除去退换货后的实际销售额未达到保底销售额，某文化传媒公司应按比例退还已收取的推广费。

然而，事后某商务公司发现，某文化传媒公司在直播中存在恶意刷单行为，直播时间结束后的当天至次日即发生数千笔异常订单，退货及退款率达85%。某商务公司认为某文化传媒公司存在刷单、下单后恶意退货等虚增销售额行为，故起诉至法院，要求某文化传媒公司退还多支付的推广费。

被告某文化传媒公司辩称，虽然双方签订了《直播服务合作协议》，原告也支付了推广费，但双方为居间合同关系。在整个交易流程中被告为原告与主播促成直播销售合意，并从中获取居间服务费，被告并非本案承担责任的主体。被告还认为，其无须退还推广费，同时提出，造成退货的原因可能是原告提供的产品质量不符合标准。

法院经审理查明，被告确实存在刷单、下单后恶意退货等虚增销售额的行为。但是，抖音后台数据统计销售额不是按照秒杀价计算，而是按照商品原价计算，故即便存在销售量失实，但按照系统设定的原价计算销售额，故支持原告30%的退费请求。

在日渐受欢迎的医美行业，风险同样存在。奉贤区法院审理的另一起服务合同纠纷案件中，原告周某某与被告某医药公司签署疤痕修复服务合同。但经过治疗，周某某的疤痕反而变得更为明显。原告主张被告曾口头保证消除原告疤痕，达到一米外肉眼无法察觉、皮肤长出毛孔的状态，遂要求解除合同，并要求被告全额退款。但被告认为原告还处于治疗阶段，要求继续履行合同。因双方书面协议没有约定治疗效果，奉贤区法院综合考量通常的治疗方案、目的等，判令被告承担80%的退款责任。

面对新产业“野蛮生长”过程中暴发的种种矛盾，奉贤区法院正通过对个案的裁判给予引导，更好地维护企业和消费者的权益。在该案中，法官主动作出提示：消费者在选择医美机构时，要多考察机构的资质、经营规模、经营范围，不要轻信广告；应签订书面合同，对医美的最终效果明确约定；在接受服务的整个过程中，也要注意留存术前术后的照片，双方的交涉、聊天记录和后续恢复情况等，以便发生纠纷时进行维权。

紧紧依托“法企直通车”

助力企业及时化解矛盾

面对各类没有先例可循的新业态纠纷，奉贤区法院不断延伸审判职能，助力提升东方美谷对全球美丽健康市场的吸引力和资源配置能力。奉贤区的品牌项目“法企直通车”就受到了企业代表的广泛好评。

“法企直通车”是由奉贤区法院与区检察院、公安分局、司法局、工商联等联合建立的法律服务平台，旨在帮助企业提高依法管理、依法经营、依法维护自身权益的能力和水平，及时防范和化解经营过程中的法律风险。

据悉，“法企直通车”设立6年来，奉贤区法院紧紧依托平台，升级法治供给，建立辖区企业联系名录，加强与东方美谷企业的定向联系，还与区工商联合作推出“云讲堂”，为东方美谷企业开展线上法律宣讲，受众达35.4万人次。

2019年，东方美谷某食品公司在为客户生产制作产品期间，得知有家上游供应商被司法机关查封并被食药监部门立案调查，遂第一时间将已经生产但尚未销售的产品紧急召回，并进行销毁。虽然食品公司后期通过更换原料供应商，加班加点投入生产，完成了成品的交货，但原物料成品的召回和销毁依然给企业带来了较大的经济损失。奉贤区工商联得知此事后，通过“法企直通车”与奉贤区法院取得了联系。在法院依法审理后，食品公司顺利得到了赔偿。

“‘法企直通车’联系协作机制，使普法、维权等工作走进商会、走进企业，为我们企业提供了更加便利的法律服务，让我们对在上海、在奉贤的发展和经营企业充满安全感和信心。”该食品公司法定代表人陈自立感触颇深。

东方美谷某药业股份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周迎宾也对“法企直通车”表示肯定：“希望法院可以通过‘法企直通车’的平台，发布典型案例和裁判理念，对企业进行风险提示，使企业能够更好地规避风险。”

除了“法企直通车”，奉贤区法院还立足审判职能，针对新类型案件的特点，结合全流程网上办案相关工作，积极采用网上取证、网上听证、网上质证的方式，提升审判效率和质量。完善商事纠纷调解、仲裁、诉讼等有机衔接、相互协调的多元化纠纷解决机制，深化与人民调解、行业协会、辖区律所等组织共同化解相关纠纷，及时消弭矛盾。此外，还建立绿色通道，构建了直播案件“审执联动”工作机制，在立案庭、商事庭和执行局分别设立涉东方美谷案件联络员，围绕案件立案、审判和执行衔接工作开展实时沟通。

剖析裁判三大难点

为企业提供司法指引

作为审判机关，奉贤区法院还主动对涉东方美谷商事主题存在的履约交易、合规管理、公司治理等问题提出意见建议。

“企业与直播平台之间的纠纷，审理过程中主要有三个难点。”奉贤区法院商事庭法官姚依哲告诉记者，“一是销售量如何认定，二是刷单行为如何识别，三是合同如何订立。”

据介绍，从纠纷发生到诉讼形成的过程中，很多直播数据可能已经消失，而各方提供的数据中，又有不同的平台机构、直播间、运行商的数据，还有一些代理机构中介机构的数据，可能出现数据冲突和“打架”的情况，这些数据又影响到商家最后的分成比例和提取佣金的比例，给审理带来了比较大的困难。

“刷单行为已经形成了一个产业，一些非常隐蔽的刷单行为很难发现。有时即使发现有刷单的可能性，但是对于一笔笔流程完善的订单，很难提出有效证据。”姚依哲说。

合同订立的不规范是困扰商事主体及法院的一大难题。据悉，东方美谷企业入驻直播平台签订的一系列协议，通常是由直播平台提供的格式合同。当出现直播平台无证经营、直播内容虚构、直播素材侵权、直播数据失真等情形时，企业往往会因接受并确认了上述格式协议，在发生产品损失时陷入无权主张的窘境。实践过程中，法官甚至发现，一些企业在起草合同的时候东抄一点、西抄一点，有的合同内容本身都有前后矛盾之处。

即便是一些较为成熟的企业，在与新平台进行合作时稍不注意也会“吃瘪”。东方美谷某药业公司负责人告诉记者：“我们也曾和微商有过合作，但最后的效果不尽如人意。有些微商在对外宣传的时候夸大产品功效，第三方的不实宣传给我们带来了一些损失。”

对此，奉贤区法院向东方美谷企业提出建议：企业应尽量采用书面形式订立合同，根据合同类型设定特定条款并审核文本要点，约定不明或未约定事项尽早通过补充协议方式予以确定；投放直播时，注意选择专业保障度更高的“大平台”，明确约定双方合作运营下的费用收取、成本扣除、分配比例、税费承担等内容，审查并把关直播平台播放的图文、音频、视频等素材，监督直播平台对产品做实事求是的描述和宣传。

奉贤区法院商事庭副庭长高磊表示，民法典及其配套司法解释的施行，对虚拟财产、电子合同等新商事样态予以了肯定和保护，商事交易规则日趋多元，商事逻辑日趋复杂。商事法官也因此面临着如何更新思维模式、回应新经济形态予以的挑战等问题。如东方美谷应运智能时代发展而产生的新技术、新业态，因其复杂设计导致不同并行法律关系的出现，使得商事法官遇见“无法可找”或“多元选择”的困难。同时，众多东方美谷企业从线下延伸到线上的新媒体销售模式带来了平台、商家、消费者之间法律关系和责任划分的重新定位，但因互联网商事交易制度和规则尚不健全，又产生了电子证据固定和效力认定等新的难点问题。

“法是滞后的，行业‘野蛮生长’的初期，没有规范加以制约，只能靠司法裁判者不断地根据新问题、新情况在实践中摸索和完善，用司法者的裁判理念去加以引导。如何运用民法典公平理念进行司法裁判，需要进一步探索。”高磊说。

法润贤商，护航发展。据了解，未来，奉贤区法院将持续为东方美谷赋能，在优化营商环境工作上提速、增温，更好服务辖区经济社会发展。（陈 凤）